的荒谬得到了一种适当的比喻。“反英雄”的尤索林象征着生活在现代命运——第二十二条军规魔爪下的“现代人”。书中人物的尴尬处境和充塞着全书的混沌、梦魇象征着荒诞世界的荒诞人生。
在《第二十二条军规》中,现代派文学中的许多抽象观念都附丽于象征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迈洛的国际性卡特尔象征着高踞于资本主义世界之上的资本的力量。德里德尔和佩克姆的勾心斗角象征着资本主义社会里各种权势利欲的互相倾轧,争夺。卡思卡特任意提高飞行次数,谢司科普夫发明不摆动手臂的操练,象征着官僚化体制对人的压制、摧残……
《第二十二条军规》就是这样通过一个个寓言般的故事传达出象征的意义。象征紧密地附丽于形而上的观念,两者浑然一体,水乳交融。
形象。在这里,传统的时空观念被打破了,回溯、幻想、梦魇和意识流等手法犬牙交错;事实和虚构混淆纠缠;人物和事件被肢解得杂乱无章、东鳞西爪。
但是这一切都是“有组织的疯狂,有计划的混乱”,在一团混沌中,出现了新的结构风格。
我们姑且把《第二十二条军规》的结构形式命名为“蛛网式”。它从尤索林这一中心引出缕缕蛛丝,把众多的人物和事件织成一面巨大的蛛网。在《第二十二条军规》中,人物和事件不是行列而来、有迹可寻,而是纷至沓来、踪迹飘忽。尤索林这只“蜘蛛”结网似乎是无心的、偶然的,他东牵一根丝,西扯一条线,时辍时停、似断似连,随心所欲、全无章法。稀奇古怪的众生相,近乎梦呓的故事,“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然而,这许多杂乱的人物都和尤索林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这纷纭的事件表面上风马牛不相及,却都和第二十二条军规有着内在的联系。那一个个
“蛛网式”结构艺术
初读这本书,你可能有这样的感觉:你好像在三峡中行船,两岸峭壁遮天蔽日,首尾不见;又好像在八卦阵中冲突,变幻莫测;又好像“置身于光怪陆离喧闹不息的旅馆中被弄得不知所措的旅客”①,满腹狐疑,惶惑不安。
这正是作者所希图达到的效果:作者刻意追求的就是用荒诞的文学形式来反映荒诞的世界。他要求于你的,不只是在读了全书后理性地归纳出荒诞这一主题,还要你在读的时候,就从小说的形式上直觉出这种荒谬和混乱的存在。这样,通过荒诞的文学形式,你对荒诞的主题的理解就更加深刻。
书中叱咤风云的人物不是将军,而是食堂管理员迈洛。迈洛长袖善舞,把联营机构发展成一个国际性卡特尔。他跟美军订立合同,轰炸德军,又跟德军订立合同,阻止美军的进攻,从战争的双方获取暴利。他接受德军的金钱,指挥美军的飞机轰炸自己的基地,激起了轩然大波。他甚至用德军的轰炸机经商牟利。他断然宣称:“凡是有利于迈——明联合公司的就有利于国家。”他似乎操纵着整个战局。
布莱克上尉为了惩治梅杰少校,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忠诚宣誓运动,规定不但领作战地图、避弹衣、降落伞要进行忠诚宣誓,就连领薪水、乘汽车和理发也必须进行忠诚宣誓。
谢司科普夫上尉为了发明勿需摆动双臂的步伐,竟异想天开地要用铜丝把飞行人员的手腕固定在胯骨上……
这是一部狂想型的人间喜剧,而与书中的内容吻合,全书的形式是散乱的,没有首尾相接的情节、完整的人物
荒诞的、寓言式的故事不也都是一个个圈套吗?千头万绪朝着一个中心。《第二十二条军规》就是这样以尤索林为经线,以第二十二条军规为纬线,织成了一面完整的蛛网。
美国著名学者马克·肖勒在《技巧的探讨》一文中指出:“现代小说的技巧要求非常苛刻,它所孜孜孜以求的不仅是题材的完整,也不仅是某些题目或主题,而是整个现代意识。它发现了错综复杂的现代精神,个人道德上的纠葛,以及恶的存在——所有这些隐蔽然而难以把握的成分都不是一种表面技巧可以对付的。”②
因此,现代派小说家认为对小说的形式下工夫具有头等重要的意义。
《第二十二条军规》在艺术构思上是颇具匠心的。作者基于在思想内容上把现代世界的荒诞抽象化为一个圈套式的第二十二条军规,在艺术形式上,把西方人的“现代意识”抽象化为一个“蛛网式”结构。说穿了,“蛛网式”结构也是一个圈套、一种象征,它传达出这样的信息:人在荒诞的社会中就像昆虫在蛛网中垂死挣扎,人生是无谓的,存在是荒诞的。
废墟上的“恶之花”
何谓黑色幽默?请先看下面这段描写:
人总有一死,这是必然的事,不过哪些人死,这是偶然的事。尤索林决不愿意做偶然性的牺牲品。可是这是战争,由他看来,这场战争唯一可取的地方是,打死了不少人,使孩子们摆脱了父母的恶劣影响。
荒诞派戏剧大师贝克特有句名言:“没有什么比不幸
/名作欣赏MASTERPIECES REVIEW/学术新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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