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教材的创新

语言教学与研究 2007年第 4期

对外汉语教材的创新

王 尧 美

提要 2000 年以后, 对外汉语教材编写进入了一个繁荣期, 这也反映出了我国对外汉语

教学的新趋向。本文以这些新编对外汉语教材作为调查对象, 分析了它们在借鉴第二语言教 学理论及习得理论等方面所获得的创新成果。

关键词 对外汉语教学; 教材; 教材创新

作为对外汉语教学学科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 教材的编写和研究一直受到学术界关注。

据统计, 1987年到 1999年 12年间, 在各种公开发行的刊物上, 有 230篇是有关教材编写研究

的 (齐沛 2003)。总的来看, 人们对以前的对外汉语教材的满意度不高, 主要的批评有: 教材的

针对性不强, 没有考虑到外国学生不同的文化背景、语言习惯和学习需求; 实用性不够, 学生想

学和急于学的学不到, 学了以后基本用不上; 还有内容陈旧老化、重复雷同, 等等。这些批评主

要是针对 2000 年以前出版的教材, 2000年以来, 随着汉语热的升温, 一批新编对外汉语教材

相继问世, 显示出了创新性的理念、方法和设计。本文采用抽样调查和统计分析的方法, 分析

2000年以来对外汉语教学教材的创新成果, 从中可以看出对外汉语教材的最新趋向。

一 面向市场, 针对性强

近几年来, 学习汉语的外国学生数量不断增加, 不同国别、多种层次、各种需求的学生展现

出多元化的市场图景。这种情况一方面激发了人们编写对外汉语教材的热情, 同时客观上要

求教材编写者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闭门造车, 而必须把目光投向市场, 根据多元化的需要编写富

有针对性的教材。

在近几年的对外汉语教材中, 针对不同国别、不同年龄、不同需求以及各种学习水平的教

材都有出版。

首先, 针对不同国别或不同母语背景的教材不断涌现, 使对外汉语教材呈现出多元文化特

色。针对日本学生, 石慧敏和金子真也编著出版了 5走向中国 6; 针对泰国学生, 徐霄鹰、周小

兵编著出版了 5泰国人学汉语 6; 针对阿拉伯语的学生, 李芳杰编著出版了 5汉语 1006; 针对韩

国学生, 李明晶编著出版了 5对韩汉语口语教程 6。这些教材都是在详细研究学习者母语的基

础上编写的, 比为不同母语背景学习者共同编写的通用型教材更有针对性。

其次, 还为各种年龄段的学习者编写了不同的教材。目前汉语学习者的年龄层次越来越

广泛, 不仅有大学生, 中学生, 小学生, 甚至学龄前儿童也加入了学习汉语的队伍, 因此近年来

出现了一些针对低龄汉语学习者的教材。如王双双编著的 5双双中文教材 6, 就是一套专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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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学生编写的中文教材, 适用于有一定中文背景的青少年学生; 李晓琪等编著的 5快乐汉

语 6是一套为母语是英语的海外中学生编写的系列汉语教材。针对小学生的教材则有沈文编 著的 5通用中文课本 6、张洪宇编著的 5海外小学中文课本 6。甚至还出现了针对幼儿的汉语教 材, 如大华风采有限公司编写的 5快乐幼儿华语 6。这些教材充分考虑青少年学习汉语的心 理, 在内容及版面设计上比成人汉语教材更活泼。可以说, 从小到大各个年龄段的汉语学习 者, 目前都有了量身定做的教材。

另外, 为满足学习者的不同需求编写出版了一批经贸、旅游等对外汉语教学实用教材。例 如, 郭珠美编著的 5新世纪中级商用汉语课本 6、张旺熹、孙德金编著的 5基础商务汉语 ) ) ) 会 话与应用 6、王尧美、林美淑编著的 5 300词畅游中国 6等等。值得一提的是, 网络教学和计算 机辅助教学等在对外汉语教学中也开始应用, 并出现了相关的对外汉语教材, 刘颂浩主编的 5乘风汉语 6就是一套使用现代化网络手段和教育技术进行汉语教学的学习课件, 它运用动 画、游戏、网络、多媒体、电脑模拟等多种现代技术和即时反馈评估系统, 让学生在娱乐中学习 汉语, 激发了学生们学习的兴趣, 提高了教学效果。以上这些教材都鲜明、直接地反映了近年 来对外汉语教材的市场化特色。

二 强化任务, 注重交际

教材的编写往往反映了某种教学理论和教学方法。随着第二语言教学理论的发展, 其最 新研究成果也反映在近几年编写的教材中, 其中影响较大的是任务型语言教学理论。

所谓任务型语言教学, 是 20世纪 80年代发展起来的一种具有国际影响的外语教学理论,

它反映了外语教学专家和第二语言习得专家对外语教学的最新认识和外语教学研究的最新成

果。其特色是: 以任务组织教学, 让学生在履行任务的过程中, 通过参与、体验、互动、交流、合 作, 有效提高外语交际能力 (贾志高 2005)。通俗一点说, 就是让学生 / 在做中学, 在用中学 0,

用语言做事。这和传统单纯进行语言形式传授的教学方法很不相同。不少国家或地区的教学 大纲或课程标准都提倡这种任务型语言教学。国家汉办制定的 5高等学校外国留学生汉语教 学大纲 6 (短期强化 )也明确要求遵循任务式教学模式。

近几年的一些对外汉语教材反映了任务型语言教学的理念, 尤其是那些国外汉语教材编

写者更是得风气之先。比如 (美 ) 靳洪刚、许得宝 主编的 5留 学中国 ) ) ) 中 级汉语 教程 6和 (美 )陈丽安编著的 5实践汉语入门 ) ) ) 初级口语会话 6都是任务型语言教学教材。

任务型语言教学教材首先强调语言输入材料的真实性。输入材料是指履行任务过程中所 使用或依据的教学材料。它可以是语言的, 如新闻报道、旅游指南、产品使用说明、天气预报 等; 也可以是非语言的, 如照片、图表、漫画、交通地图、列车时刻表等。 5留学中国 ) ) ) 中级汉 语教程 6的语言输入材料都来自电视文本和报纸, 学习者利用真实的语料在交际中接触语言,

切实了解并掌握汉语的使用规律和交际功能, 并利用问答交流以及真实的交际任务, 让学习者 在交流过程中建立新的语言系统。这部教材很多练习材料也都来自真实的材料, 如第二课

5外国留学生宿舍 6, 就有长途电话卡的照片、中国银行出国留学的广告、青年旅馆的广告等。

任务型语言教学教材与传统教材还有一个区别是, 教材中有大量的图表等非文字材料, 这些非

文字材料不是传统教材中起装饰作用的插图, 而是教材的有机组成部分, 并以其直观的形象和

色彩, 发挥了文字所不易或不能具备的调动学生感知和想象的作用, 有助于学习者理解、储存

和记忆。比如 5留学中国 ) ) ) 中级汉语教程 6第八课 5去书店买书 6, 练习中就有书店的导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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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作家文摘 6的征订广告、作家出版社的新书书目广告等照片。

任务型语言教学在编排顺序上以交际任务而不是以语言知识体系来安排内容和结构。例

如, 5实践汉语入门 ) ) ) 初级口语会话 6第四单元是 5坐汽车 6, 语法涉及正反疑问句、兼语句和 连动句, 但是该课并没有注释这些语言点, 其注释和练习都跟问路有关, 也就是说编者根据具 体的任务需要处理语言知识, 对那些不影响交际的语法知识并不直接呈现出来。

在练习的设计上, 任务型语言教学的教材突出了用语言做事的教学思路。 5实践汉语入 门 ) ) ) 初级口语会话 6第九单元 5在旅行社 6, 课后的交际任务是让学生做一长途旅行的计划,

包括出发、返回的日期, 定票和旅馆, 联系一家旅行社, 然后向全班同学汇报整个过程。即使不 去旅行, 也去旅行社查询一下有关信息。再如 5实践汉语入门 ) ) ) 初级口语会话 6中每个单元 的最后一部分都根据课文内容专门设计了具体的课外交际任务。如第二单元 5换钱 6, 其课外 交际任务就设计了去银行换钱, 要求学生在去银行换钱的整个过程中只讲中文, 任务完成后要 求学生交给老师用拼音写的完成任务记录, 并在班里用中文汇报任务的完成情况。显然, 这种 用语言做事的任务式教学思路, 能给学习者留下更为深刻的语言记忆。

任务型教学理论还强调集体性和合作性活动, 任务的履行通常以交际或互动的方式进行,

这种互动可以是学生与学生之间、学生与教师之间、学生与输入材料之间的双边或多边互动,

也可以是学习者和目的语国家交际对象的互动。任务型语言教学的教材一改传统教材由学习 者独立完成作业的形式, 安排了大量小组活动。 5实践汉语入门 ) ) ) 初级口语会话 6每一课都 有交际任务, 第十五单元练习一共十个题, 除了五个以语言知识为焦点的练习外, 其余五个练 习都必须和搭档共同完成。比如让学生两人一组, 互问你家有谁在工作? 每天几点上班、下 班? 到餐厅或网吧问营业时间, 完成任务后向全班汇报; 和一个中国人聊天, 然后汇报聊天的 内容。

近几年, 国内的部分教材编写者也开始引入这种任务型教学理论。李晓琪主编的 5博雅 汉语 6 (中级冲刺篇 Ò)就部分采用了任务型教学法中的合作学习的模式, 如在课程中设计了 许多让学习者和搭档配合的练习。这样设计, 一方面便于教师组织课堂活动, 另一方面, 也便 于让学习者在课堂上通过与其他学习者互动来获得更多的语言练习机会, 进而提高学习兴趣。

任务型语言教学的优点之一是通过有趣的课堂交际活动有效地激发学习者的学习动机使他们主动参与学习。任务的趣味性除了来自任务本身之外, 还可来自多个方面, 如多人的参

与、多向的交流和互动; 任务履行中的人际交往、情感交流, 解决问题或完成任务后的兴奋感、 成就感等。而这些在任务型教学理论指导下编写的教材, 则通过具体真实的交际活动增强了

语言学习的趣味性, 让外国人把学习汉语变成了快乐的事情。

三 重视认知结构和学习心理 教材是构建认知结构的手段和工具, 是实现教学目标的客观条件。因此, 教材必须符

合学

习者的认知过程, 体现学习者的心理规律。近年来出版的对外汉语教材自觉吸收了第二语言

习得理论、认知心理学、教育心理学等的研究成果, 在语言输入的规范、学习动机的激发、语言

信息加工过程的关注等方面体现了跟以往教材不同的编写思路。

作为第二语言习得的主要理论之一, 对比分析假设理论认为第二语言习得者在习得第二

语言时, 会受到母语迁移的影响, 其中起阻碍作用的叫负迁移, 它是由两种语言的差异造成的,

会造成学习者习得的困难, 导致偏误的产生。好的教材是在对比两种语言的异同的基础上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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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来的。李明晶编著的 5对韩汉语口语教程 6和李芳杰为母语为阿拉伯语的学习者编写的

5汉语 1006等教材就是受这种理论影响编写出来的。其中李明晶的 5对韩汉语口语教程 6以 中韩两种语言的对比为基础, 针对学习者在语音、词汇、语法、功能的特点和难点进行了重点说 明, 如韩国学生受母语的干扰发拼音 / r0时存在不到位的问题, 并提出了相应的对策。这些教 材引入了对比分析的理论, 通过对两种语言的对比分析, 描述它们之间的异同, 特别是两种语 言不同的地方, 从而为学习者高效率地习得第二语言打下了基础。。

输入假说是美国应用语言学家克拉申提出的。他认为, 语言交际要获得成功, 输入至少具 备以下三个条件: 第一, 输入应该是学习者可理解的; 第二, 输入量必须充足; 第三, 语言输入要 稍高于学习者的语言能力, 即符合 i+ 1 原则 (王初明 1990)。近几年出版的一些教材根据克 拉申的理论, 对生词数量、课文篇幅都作了相应的规范, 避免了因生词量过少、篇幅过短而不利 于交际能力提高的问题; 也避免了因生词量过大、课文过长而引起学习者心理的倦怠和输入后 不理解的问题。李晓琪主编的 5博雅汉语 6就把初级阶段、准中级阶段、中级阶段、高级阶段每 课的字数分别限定为 1000字、3000字、5000字、10000字, 通过这种量化的规范提高了教材的 科学性。

教育心理学认为, 动机和兴趣对学习效果起着重要作用, 教材在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和兴 趣上的作用不可忽视, 近几年这个问题也得到了一些教材编写者的关注。比如很多教材在课 文前面设计了导读及热身话题等, 这种设计为学习者创设了输入情境, 能有效地激发学习者的 动机和兴趣。比如何杰的 5快乐交流 ) ) ) 阶梯会话课本 6就在每一课对话前设置了与课文内 容相关的语境介绍和角色介绍, 通过这样的热身活动, 为学生进入下一个学习阶段做好充分的 准备。另外, 教材的选材问题也直接关系到学生的学习动机和兴趣, 以前的高级精读教材为学 习者所最不满意之处在于选材的主题单一、语料过时和实用性差, 近几年出版的高级精读教材 选材面广、题材丰富, 多选自现代生活, 信息量大, 贴近学习者的生活实际, 能满足学习者在高 级阶段的学习需求。比如李晓琪主编的 5博雅汉语 6 (高级飞翔篇 ), 课文就全部选自当代散 文, 内容有励志、友谊、爱情、时尚等, 反映了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具有很强的时代感。

比如第四课 5现代化和蜗牛 6反映了现代人在快速生活节奏下的生存压力。可以说, 近几年教

材在贴近现实、贴近学习者的需求方面做了一些有益的尝试。

第二语言的学习过程是对语言信息的加工过程, 信息的循环能有效加强人们对信息的记

忆, 随着对第二语言学习者记忆规律研究的不断深入, 重现率的问题受到教材编写者和研究者

的重视。刘珣主编的 5新实用汉语 6就突出强调了重现率, 不仅课文前后照应重现句子, 而且

前边课文中出现的生词, 在后边课文的生词表里也重复出现。另外, 陈贤纯等编著的 5句型汉

语 6采用了 / 词语集中强化教学模式 0, 在基本句型训练中, 同一个词在语音、词汇、句型三大系

统中重复出现, 每个词进入相应的语义网络, 词汇多次循环, 强化了语言记忆 (马箭飞

2004)。

语言信息的有效加工模式还体现在近几年 / 听说合一、读写合一 0的复合型教材的兴起

上。像胡晓清编著的 5高级汉语听说教程 6、李海燕、刘立新编著的 5汉语快易通 ) ) ) 初级口语

听力 6、5汉语快易通 ) ) ) 中级口语听力 6等都是这种新型的复合型教材。根据信息加工理论,

语言习得应当按照语言输入 ) ) ) 集中加工 ) ) ) 语言输出的流程来进行, 在听、说、读、写四种语

言技能中, 听和读是向学习者输入信息; 说和写是学习者输出语言信息。输入和输出的密切关

系, 为 / 听说合一、读写合一 0的复合型教材提供了理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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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 近几年新编写的对外汉语教材的创新成果是值得肯定的, 但仍存在一些问题。例如

教材目标的量化标准还有待进一步的探讨和规范; 第二语言的教学理论及第二语言习得理论 的最新研究成果仍局限于部分教材; 真正能按照 5大纲 6的词汇、语法项目、功能及交际任务等 要求编写的教材还不够多。根据第二语言的教学要求, 对外汉语教材还应该增强开放性、人文 性 (夏纪梅 2003)。所谓开放性是指教材应该更有弹性, 给学习者提供自由学习的空间, 允许 使用者根据自己的实际需要, 对教材的内容进行适当的取舍和补充; 所谓人文性是指教材应该 体现全人类共同的情感。对外汉语教学的教学对象来自不同的文化背景, 我们的教材固然应 该体现中国文化的因素, 让外国学生了解中国, 但同时还应该以更开放的心态, 适当考虑在教 材中体现文化多元性, 为跨文化交际创造条件。随着汉语国际推广的广泛展开, 对外汉语教材 的编写也应不断融入新的元素。

参考文献

贾志高 2005 有关任务型教学法的几个核心问题的探 讨, 5课程 教材 教法6第

马箭飞 2004 汉语教学的模式化研究初论, 5语言教学与研究 6第1期。

齐 沛 2003 对外汉语教材再评述, 5语言教学与研究 6第 1期 。

王初明 1990 5应用心 理语言学 ) ) ) 外语学习心理研究 6, 湖南教育出版社。

夏纪梅 2003 5现代外 语课程设计理论与实践 6,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期。

Th e Innova tion of T extbook s in Teach ing C h 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Abstr act The compilation of textbooks in teach ing Chinese as a fore ign language( TCFL) has

entered into a prosperous phase since 2000, which reflects the new trend in TCFL. Th is paper car2

ries out a survey of the new textbooks and ana lyzes the ir innovative ach ievements made by absorbing

the second language pedagogy and language acqu isition theories.

K ey w ord s Teach ing Chinese as a Fore ign Language; textbook; textbook innovation

(王尧美 250100 山东大学国际教育学院 )

(责任编辑 高晓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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