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家庭债务和资产积累关系的实证分析

２０１０年第２期经济经纬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ＵＲＶＥＹ

Ｎｏ．２２０ｌＯ

中国家庭债务和资产积累关系的

实证分析：１９９７－－２００８

郭新华，何雅菲

（湘潭大学商学院，湖南湘潭４１１１０５）

摘

要：笔者运用１９９７年～２００８年中国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的时间序列数据，定量分析了家庭负债和家庭资产积累的

关系。研究发现，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存在同向的长期均衡关系，家庭债务的变动会影响家庭资产的积累。笔者提出促进家庭资产合理配置和防范中国家庭债务快速增长带来的消极后果的相关建议，旨在为决策部门制定合理的经济政策提供参考。

关键词：家庭债务；家庭资产积累；家庭金融资产；家庭住房资产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０９ＢＪＬ０１７）；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项目（０８ＪＡ７９０１１２）；湖南省社科规划办项目（０９ＹＢＢ３７４）。

作者简介：郫新华（１９７２一），男，湖南常德人，经济学博士，湘潭大学商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家庭债务与经济增长理论研究；何雅菲（１９８４一），女，湖南邵阳人，湘潭大学商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消费金融理论研究。中图分类号：Ｆ１２４．７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６—１０９６（２０１０）０２—００１７—０４

收稿日期：２０１０—０１—０４

一、引言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以来，随着金融管制的放松、金融工具的创新和居民消费观念的改变，西方国家家庭债务规模不断

家庭债务或家庭资产积累单方面的探讨（张涛等，２００６；孙

克任等，２００６；骆祚炎，２００８）。本文利用１９９７年一２００８年

宏观加总数据，考察中国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的关系，

旨在防范和化解中国家庭债务快速增长带来的消极后果，为

扩大。截止到２００８年，美国家庭债务总额高达１３．８万亿美

元，比１９９７年增加了８３１７．４亿美元。年均增长速度为８．８％山。２００８年末，英国家庭债务总额近１．４６万亿英磅，

决策部门制定合理的经济政策提供参考。本文以下内容的

结构安排为：第二部分是中国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的描述性分析；第三部分实证分析家庭负债和居民家庭资产积累的关系；最后为结语。

其中住房抵押贷款和消费信用贷款分别为１．２２万亿和０．２４万亿英磅∞。在家庭债务大规模增长的背景下，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的关系问题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Ｊａｃｏｂ—ｓｅｎ等（２００４）利用１９９４年～２００４的季度数据，考察了影响挪威家庭债务变动的因素，发现住房资产存量价值每变动１个单位，会引起１个单位的家庭债务同方向变动。Ｄｅｂｅｌｌ（２００４）考察了北欧国家和英国家庭债务水平，研究结果发

现，家庭住房自有权的比率越高，家庭债务水平越高。Ｂｒｉｄｇ—

二、中国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的变动分析

（一）中国家庭债务变动

家庭债务主要包括长期住房抵押贷款和短期消费信用。由于缺乏高质量的家计水平的债务数据，因此。本文采用消

费信贷的数据来近似代表我国家庭债务的数据。从表１我

们可以发现，１９９７年以来，由于政府旨在刺激居民消费需求的个人住房信贷政策的出台，我国消费信贷的总体规模迅速扩张，消费信贷总额由１９９７年的１７２亿元增加到２００８年的３７４７１亿元，年均增长速度为６３．１％。从内部结构来看，截止到２００８年底，住房抵押贷款余额为３０４５８亿元，比上年增加了３５７５亿元，增长了１３．３％；个人消费信用余额为６９７７亿元，比上年增加了１７．４％。１９９７年一２００８年期间，住房抵押贷款占消费信贷的比重略有下降，消费信用占消费信贷的比重整体上升，但住房抵押贷款仍占消费信贷的主导地位。

（二）中国居民家庭资产变动１．中国家庭金融资产的发展状况

家庭资产包括金融资产和非金融资产。居民家庭金融

】７

ｅｓ等（２００６）探讨了英国居民家庭住房资产和家庭金融负债的关系，结果表明，住房资产和无担保的家庭金融债务总额的关系不显著。Ｂｒｏｗｎ等（２００８）采用Ｌｏｇｉｔ模型，考察了英

国、德国和美国的家庭债务和居民金融资产积累的决定因

素，发现家庭债务和金融资产积累的相互关系会随着收入和

年龄的不同而变化。

由于我国开展消费信贷的时间不长，家庭债务的规模与

西方国家或者地区相比还较小，加之可以利用的家庭历史数

据如个人可支配收入、家庭负债余额以及家庭资产等，都没有经过系统的调查与统计，因而目前有关家庭债务和家庭资

产积累关系的研究还几乎处于空白状态，大多文献局限于对

资产是指居民拥有的能够为居民带来收益的一种经济资产，主要包括通货、银行存款、有价证券（股票和债券）、居民保

险等。为了大致反映１９９７年～２００８年来我国居民家庭金融资产发展状况，本文借鉴孙克任等（２００６）的研究方法，估算

出１９９７年一２００８年居民金融资产存量，如表２所示。

表ｌ１９９７年一２００８年消费信贷发展状况单位：亿元

，孵７

ｌ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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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１靴２∞２㈨２∞３姗

２∞４伽

２∞５耋｜２∞６例２∞７掷２∞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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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

爱＝器茹篡罴

资料来源：１９９７年一１９９９年数据转引自杨大楷等：《中国个人消费信贷状况及风险防范研究》，《金融－／仑ｔ／ｒ｝２００５年第７期；其余教据由《中华人民共和国统计公报》（２０００—２００８）整理而得。

表２

１９９７年～２００８年居民金融资产存量表

单位：亿元

资料来源：表中数据依据《中国统计年鏊》（１９９８—２００９）计算而得。计算方法为：（１）手持现金以流通中现金Ｍ。的７８％计为居民持有现金；（２）银行储蓄存款的数据用城乡居民本币储蓄余额来替代；（３）股票以深沪两市的全体散户股民历年年末平均持有流通Ａ股的６０％计算；（４）债券以居民持有发行债券总额的８０％计算；（５）居民保险以保险公司的家财险和人身险收入计算。

根据表２可以分析出，１９９７年一２００８年间，我国居民

积累了大量的金融资产。从绝对规模来看，２００８年居民金

融资产总量为２９１８０５．３亿元．比１９９７年增加了２２７０２５．８亿

元，年均增长速度约为１４．７％。从居民金融资产结构来看，通货和银行存款的存量仍然占家庭金融资产存量的主导地位，占家庭总金融资产的比重超过７２％；股票、债券和保险

的资产总量整体上升。但占家庭资产的比重还较小。以

１８

２００８年为例，股票、债券和居民保险分别占家庭金融资产总量的９．１％、３％、３．３％。就各种金融资产的增长速度而言，自１９９７年以来，居民保险的增长速度最快，年均增长率为２３．９％；其次是股票，年均增长率为２３％；增长速度最慢的是债券，年均增长率只有７．１％。

２．中国家庭非金融资产的发展状况

家庭非金融资产包括住房资产和耐用消费品。由于耐

用消费品的相笑统计资料还不完善，本部分主要考察家庭住

房资产的发展状况。由图１可见，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我

国居民住房资产存量不断提高。２００８年，城镇居民住房资

产为６４．１万亿元，比１９９７年增加５１．５万亿元，增长了４０８．７３％；农村居民住房资产７．８万亿元，比１９９７年增加４．９万亿元，增长了１６８．９７％；城乡居民住房资产价值总量７１．９万亿元，比１９９７年增加５６．４万亿元，增长了３６６．８８％。１９９７年一２００８年期间，城镇居民住房资产、农村居民住房资

产、城乡居民住房总资产年均增长速度分别为１５．９％、

９．４％、１５％。。

７０００００６ｃｌｏＩＸＩｏ

、０

５０００００

革４０００００避３０００００＊

２０００００１０００００

Ｏ

年份１９９７１９９８

＋城镇住房资产

１９９９２０００２００１２００２２００３２００４２００５２００６２００７２００８

－．Ｉ－农村住房资产

图１

１９９７年～２００８年城乡居民住房资产存量状况

资料来源：图中数据根据《中国统计年鍪》（１９９８—２００９）计算而得。计算方法为：（１）城镇住房资产：城镇居民人口数ｘ人均居住面积×当年年均商品房的价格；城镇住房价格不考虑自住房、租赁等之间的差别；２００７年～２００８年城镇住房资产为预测值；（２）农村住房资产：农村居民人Ｉ；７数×人均居住面积×当年年均住房的

价格。

通过上文分析可知，１９９７年～２００８年问，中国家庭债务

和家庭资产积累都呈现出持续上升的趋势，家庭债务的增长速度大于家庭资产积累的速度。家庭金融资产和住房资产

的规模不断扩大，金融资产占家庭净资产的比重有所上升，而住房资产占家庭净资产的比重略有下降。

三、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关系的实证分析

（一）变量选择和数据来源

考虑到研究的可行性以及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选用消费

信贷余额作为家庭债务（ＤＥＢＴ，亿元）的衡量指标；家庭资

产积累（ＡＳＳＥＴ，亿元）采用居民金融资产存量和家庭住房资产存量的总和作为代理指标。样本期为１９９７年～２００８年。

１９９７年一１９９９年家庭债务数据根据杨大楷等（２００５）的研究整理而得，其余家庭债务数据由《中华人民共和国统计公报》（２０００—２００８）整理而得。家庭资产积累的数据由《中国统计年鉴》（１９９８—２００９）整理而得，其中２００７年一２００８城镇居民住房资产的数据为预测数据。对于以上变量的数据，

为了，消除物价上涨因素的影响，均依据全国ＧＤＰ平减指数（基期为１９９０年）进行处理，以反映两者的真实关系。

（二）实证过程和结果分析１．单位根检验

实际经济生活中，时间序列通常都是一个随机游走的过

根检验。本文运用增广的狄克一富勒检验（ＡＤＦ）方法进行

单位根检验，并确定其单整阶数。检验时，依据ＡＩＣ判定时间序列滞后期数。表３为两变量ＡＤＦ检验结果。

程。为了避免“虚假回归”，应首先对时间序列数据做单位

襄３

ＡＤＦ检验结果

注：表中所有检验结果由软件Ｅｖｉｅｗａ６．０运算得到；Ａ２表示二阶差分；检验形式中三项分刺表示常数项、趋势项、滞后阶数。

从表１可以看出，ＤＥＢＴ和ＡＳＳＥＴ的ＡＤＦ统计值明显大于各显著水平的临界值，表明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的原序列是非平稳序列。但经过二阶差分后，两序列在５％显著水平下平稳，即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的时间序列均是Ｉ（２）单整序列，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可能存在协整关系。

２．协整分析

协整分析的定义是：若序列向量Ｘｔ＝（Ｘｈ，Ｘ：ｌ，．一，ｘ。）中分量均为ｄ阶单整，且存在向量矿＝（ｏ；，Ｄ２，．一，口。），使得

Ｚ。＝ａＸ。一，（ｄ—ｂ），式中：ｂ＞０，则认为序列ｘ。是Ｚ。＝ａＸ。一，（ｄ一６）阶协整，记为Ｘ。～ｃ，（ｄ，６），＆为协整向量。常用的协

和家庭资产积累的同向长期均衡关系表明，在我国宏观经济活动中，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之问存在复杂的传导机制：一方面，居民通过对家庭资产的合理配置，可以提升居民资产收益，进而改善居民借贷的条件，最终影响家庭债务的规模；另一方面，居民的借贷行为可以平滑消费，且同时增加了住房资产或金融资产，积累家庭财富。

表４残差单位根检验

整检验的方法是ＥＧ两步检验法和Ｊｏｈａｎｓｅｎ最大似然迹检验法。本文采用ＥＧ检验法，检验结果如式（１）。

ＤＥＢＴ＝一７５１３．７４＋０．１０９ＸＡＳＳＥＴＴＲ２＝０．９６６

３．格兰杰因果检验

（１）

格兰杰检验的最终目的是从两个相互联系的序列中分辨出两个变量的因果关系。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实质上是检验一个变量的滞后变量是否可以引入到其他变量方程中。一个变量如果受到其他变量的滞后影响，则称它们具有格

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见表５。

表５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ＬＡＧ＝２

［一８．７５４］

Ｆ＝２８３．２１６

［１６．８３］

ＤＷ＝０．６９３

从（１）式可以看出，模型计量结果比较理想，模型的可决系数高达０．９６６，自变量和常数项的回归系数ｔ统计值大

于５％显著水平的临界值１．９６，表明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

累的关系显著。经过Ｗｈｉｔｅ异方差检验，由于ｎＲ２＝２．６４２＜《．。（２）＝５．９９２，表明模型不存在异方差。ＤＷ＝０．６３９＜ｄ。＝１．３３Ｉ，表明残差存在自相关。下面采用迭代法消除自相关，回归结果见式（２）。

ＤＥＢＴ＝一７３０８．００４＋０．１０９×ＡＳＳＥＴ＋［ｆｉｔｒ（１）＝１．０６９，

ａｒ（２）＝一０．６５６］

（２）

注：在１０％显暑水平下显著。

从表５中可发现，在５％的显著性水平下，在滞后阶数为２的时候，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存在单向的格兰杰因果关系。家庭债务是家庭资产积累的格兰杰原因，而家庭资产积累不是家庭债务的格兰杰原因。究其原因，第一，１９９７

年以来，政府各种消费刺激政策的出台以及银行业业务的扩展，使得居民信用可获性大大提高，导致了家庭债务的快速增长。家庭通过借贷活动获得的消费资金，主要用于购买住

Ｔ［一４．５９６］

Ｒ２＝０．９８５

［９．１７５］［３．６１５］［一１．９２６］

Ｆ＝１２９．３５５ＤＷ＝２．０６７

从式（２）可以看出，运用迭代法消除了自相关后，参数的ｔ检验均较显著，可决系数也提高了，Ｆ检验也显著，ｄ。＝

１．３３１＜ＤＷ＝２．０６７＜４一ｄ。＝２．６６９，即模型残差不存在自

相关。因此，可以初步估计模型存在长期均衡。

对回归式（２）保留残差序列Ｅ，并对残差序列Ｅ进行单位根检验。检验结果显示，残差序列Ｅ的原序列在１％的显著水平下接受为平稳过程的假设。因此，回归式（２）表明了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存在同向关系的长期均衡关系。这与前文描述性分析的结论相符。从回归式（２）可以发现，在我国居民家庭中，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同时存在。家庭资产每增加ｌ元，家庭债务就会增加０．１０９元。家庭债务

房或者金融产品等，从而导致家庭资产的快速上升。第二，改革开放以来，由于中国经济高速增长和居民收入水平的稳步提高，家庭积累了大量的资产。另一方面，中国家庭的消费融资活动主要是通过正规金融市场（如银行等机构）和非正规金融市场（民间借贷）来进行的。文中采用的数据只考虑了正规金融市场的借贷情况，而事实上，中国居民的家庭债务有很大部分是利用非正规金融市场中的人脉关系获得

１９

的。由于民间借贷数据的可获性问题，因此，目前家庭债务的统计数据不能真实反映家庭借贷的情况。这就在一定程

度上解释了家庭资产积累不是家庭债务的格兰杰原因。

的比较检验［Ｊ］．中国软科学（４）：４０—４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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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结语

本文运用１９９７年一２００８年中国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的相关统计数据，定量分析了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的关系。研究发现，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存在同向关系的长期均衡，家庭债务的变动会影响家庭资产的积累。

基于以上分析结果，为了防范和化解中国家庭债务快速增长带来的消极后果，本文建议：第一，政府和金融部门应认识到家庭债务和家庭资产积累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应大力发展家庭金融资产市场。促进家庭资产结构的优化。第二，房地产公司应认识到家庭债务对住房资产积累的促进机制，有

针对性地拓宽业务范围，以满足居民对住房投资和消费的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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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ｏｌｉｃ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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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ｈｏｕｓｅｈｏｌｄｄｅｂｔ；ａｃｃｕｍｕｌａｔｉｏｎｏｆｈｏｕｓｅｈｏｌｄａｓｓｅｔ；ｈｏｕｓｅｈｏｌｄ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ａｓｓｅｔ；ｈｏｕｓｅｈｏｌｄｈｏｕｓｉｎ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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