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坐着,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保持着军人特有的风度。在他那微合的眼皮下藏着一星炭火似的光点,默默燃烧着。
车又继续行驶了。又是一站。从车门进来一位抱孩子的妇女。车厢里立刻响起售票员清脆的声音:“哪位同志给抱小孩的乘客让个座?”我本想站起来,可又觉得那站立的滋味实在难受。迟疑之间,那稳重、沉默的老军人突然扶着椅背站起身来,第一个开了口:“请到这里坐吧!”那位年轻的母亲过意不去,连声推辞:“您……这么大年纪还……我站会儿就行了!”这句话像一支利箭,刺穿了我那一瞬间的私心,使我感到羞愧。我连忙招手请她过来,可是她怀里的小孩已经扑往老军人的座位的方向了。
这情景,仿佛一道无声的命令,好几个人几乎同时站起来,态度和善亲切地要让座给那位妇女。那久已被人们遗忘的美好的东西重新回到人们身上来了。
抱孩子的妇女终于在老军人让出的座位上坐下了,孩子冲着老军人说:“谢谢解放军爷爷!”甜甜的童音仿佛是一阵春风,把老人脸上庄重的神色冲淡了。
此刻,我身下的椅子像长出无数钢针,使我疼痛难忍。我第一次体会到坐着的滋味比站着难受得多,因为他——一位老人还站着。我悄悄地离开了座位,让更需要座位的人去歇歇脚吧!谁知,车子猛一停,强大的惯性使我失去了平衡,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一脚踩在那老军人的左脚上,可是他竟然一点儿知觉也没有似的。我连忙向他道歉,他却奇怪地看着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