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以第一人称的回顾,描述了文化大革命后期几个少年的生活历程和最隐秘的心灵感受。成长中的青春少年最渴望的是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状态,在秩序之外驰骋青春的狂想。就想我在哪本书上看到的: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庸俗的活着,而在于绝尘的神游。
这群少年脱离社会生活的主流,其实是大大张扬了一系列原始的本能的欲望。就象马小军和米兰在莫斯科餐厅玩“拔不出来”的游戏一样。
两条主线并行发展并交接。马小军在笨拙地扮演着与自己内心深层不尽相符的角色。他在斗殴中下手极黑,以一种无所顾忌的姿态获得极大的心理满足。在施虐狂似的举动下,动机却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怯懦和因为年幼而在群体中的自卑感。
在大雨中,他终于抗拒不了青春的冲动,站在雨中,宣泄自己心中的苦闷。狂吼:米兰,我爱你!天上的惊雷打醒春天的脚步。一幅远景中,一道闪电闪出天地间一个小小的孤独的人影在雨中的哭喊。闻声而出的米兰感动之下,他们紧紧相拥,雨水打在脸上,掩饰了他们的眼泪。这是一个少年在成长中对异性的冲动和渴望,我知道。至于对米兰的问话“你刚才在说什么”的回答,“我,车掉沟里了”。这是少年为了避免失败而说的谎言,我也了解。
影片后面一次马小军和刘忆苦的生日宴会上,马小军抑制不了米兰对自己的友情和对刘忆苦的关怀之心,不顾一切与刘忆苦翻脸,血涌上头捅了刘忆苦数刀。镜头一转,原来只是马小军的幻想。“我并没有这么勇敢”,一句让我们明白,上幕不是真的;又让我们迷惑,以前的故事是真的吗?米兰的出现和马小军的关系又变的迷茫不定。马小军是否曾经在一个个屋顶上游走,他是否又说过:这个夏天,我就像一只热铁皮上的猫,在屋顶游走不停,期待着米兰的出现……?一切都是难解的谜。一点也不象何勇所唱的“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
其实,生活中留下来的只是人的记忆。也许,是否经历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留有当时的记忆。但是,也不太对头,要是没有经历,又那有记忆呢?还是不对,没有经历,我可以幻想吗?说着说着,我闯入记忆的迷雾,也有点昏了头。
总而言之,我认为,如果一个人没有任何的记忆,纵然已活到九十岁,也如初生的婴儿一般。 本片以彩色的拍过去,以长镜头和屋顶的摄影角度构成明亮清澈,生气勃勃的精美画面。又以流畅轻快的剪辑,自然的节奏和动人的音乐使之宛如音韵优美的诗篇。再以暗淡的黑白片拍摄以凯迪拉克和XO为标志的“现在”。加上感情色彩明显的名片和片头片尾那首歌《翻身的人儿想念恩人毛主席》,充满浓浓的怀旧的情绪,它其实是一部“青春忆旧片”。
当然,体现过去与现在的情节还有。那位见证时代的傻子,在过去,对别人“古伦木”的回答,是标准的“欧巴”。到了现在,依旧骑木马的他,对“古伦木”的回答,则是更标准的京话“傻B”。 电影承载了大量的信息,它又以充分个人化的视点来切入社会与历史。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的人生,为了自己的心理平衡而努力。而电影表现了各个时代各个方面的视点,让我们经历各种不同的人生。我们或以剧中人为自己来经历生活,或以局外人的身份观看别人的人生,以此对照自己的思想,得到一种心理上的共鸣和平衡(或满足。)面对好的电影,我们心陷其中,忘了现在的社会,打开心扉,让内心真实的自己冲出心房,进入虚拟又真实的世界,与剧中人同悲共喜,与创作者做最本质的原始的对话。
在大四的三月,一个晚上,学校的活动中心搞了一个大学生一周观影活动。那天晚上,放过一部刘晓庆革命电影之后,就是放这部电影,大厅里坐满了无聊和慕名而来的男男女女。我记得,在放到马小军在父母的房间里独自玩一个类似气球的橡胶质物体,将之吹大,打来打去时,下面一个女生对旁人问到:这是什么东西啊?(可惜没有男生回答她!)又有一次,放到马小军一伙在水房集体洗澡,小陶红闯进来,害的那个羊搞还是谁“丫直了”,还挂着一条白毛巾的时候,下面又有一位女生对同伴说,“太恶心了”。于是,我就对当代女大学生的生理,心理卫生水平感到极大的担忧。当然,这都是中国现代贫乏低下的生理卫生教育的后果。幸好我们男生还具有极强的自我学习的能力,还不至于一穷二白。
现在我可以说说《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浪漫情节。在一个普通的夜晚,一群少年穿着军装,骑着“啷啷”作响的自行车,如同坐上奔驰的骏马,在雄壮的“国际歌”的伴奏下,手持一块大砖头,穿越北京的小巷胡同,赶去拍“敌人”的头。想想就激动,香港的蛊惑仔那有这样的浪漫情怀。
还有一个,就是马小军送米兰去她的驻地。马小军用单车带着后座的米兰,单车在北京郊外的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游走。路的两边都是大树,落叶满地,远处望去,一片枯黄。暖暖的阳光从树枝的间隙漏下,骑在自行车上的马小军闭上眼睛,觉得眼皮上忽明忽暗。整个人轻飘飘的。这幅场
景就像一首歌中唱到“单车踏着落叶,引着夕阳不见……”这时马小军的心情,一定和数百年前那个明教教主张无忌与元朝郡主赵敏一齐骑着马走在路上时的心情无两,“他多么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直到永远。”
一个人只有一个16岁,一次花季,一次性觉醒,一次初恋………..因而在一个度过了青春期危机的成年人心目中,那是一段尽管夹杂着一些痛苦却分明是酣畅快意的青春岁月。就如导演姜文所说:“那时的天比现在的蓝,云比现在的白,阳光比现在的暖。我觉得那时侯好象不下雨,没有雨季。那时不管做了什么事,回忆起来都挺让人留恋,挺好,我就是随着心理的感觉去拍这个片子。” 果然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而发自个人内心的东西却往往反映了人性中超越特定群体,特定民族,特定时空的部分。有关文革时期一群少年青春梦幻的故事反映了人类本性中某些基本的共同特征。这里,人们无法用传统的道德观来判断少年们的对错。这里,有的只是少年对自身发展的渴望,对人生的迷茫,对个人的思索。现在的社会,充满着对人的个性的追求。在不对他人构成威胁的情况下,甚至在不顾一切的情况下,人们向着心的方向前进。也许方向迷茫,也许前途险恶。其实,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着。为了自己,隐瞒了许多心中的渴望,生命原始的信念。只有在电影中,才独自让自己追求那种在现实中可望不可及的风车。这是人类的共性。故《沉默的羔羊》激起人们心中最深处的恐怖;而《泰坦尼克号》则打动人们心中对渐渐远去的纯真的,童话般的爱情的渴望。爱情真是一种难知的东西,谁也无法给它下个明确的定义,但谁也禁不住对它的渴求。因为人们要用它拥有的温暖来抵御人间的寒气。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无端端地想起这两句诗,和82年的一部电影。
《城南旧事》,1982年出品。导演:吴贻弓,原著:林海音——《城南旧事》。
这部电影也是那次大学生一周观影活动中,于《阳光灿烂的日子》后一个晚上同一个地方看的,依旧人满为患。
一个旧北平的小姑娘,用大大的眼睛观看世界,用稚嫩的心品味世情。她不知道小伙伴妞儿为什么在大雨之夜去找妈妈,不知道小偷哥哥为什么要偷东西,不知道什么是革命党,不知道那个每月来找许妈的叔叔是谁,不知道秀贞阿姨为什么要发疯,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死,其实,她连死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她只是看着城里那位送水的老爷爷的水车里的水,沿着木槽,缓缓流动。老北京的天空,还是那么的亮,小姑娘英子的眼睛事隔多年看来,还是如此的清澈。
英子和马小军代表了两种不同的经历,一个是童年,一个是青春。一个在解放前的北京城南,用自己幼小的心灵,用自己小女孩特有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这个真实的世界的变迁。这里,有她对童年好友的怀念,有她对发疯的秀贞姨的关心,有她对好玩的小偷的交情,有她对许妈的感情,有她那小女孩的纯洁心灵。一个在解放后的十年文革,那开放的环境,无拘无束又无法律的空间,少年没有人为追求的目标,只有心中的原始的冲动,和青春的心情。
这是一个少年发出的心声,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的心中是否也是阳光满心呢?
两个人的真实的心灵,加上同样精美画面和背景音乐的配合,让我们心中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在那里,有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拥有的心跳,曾经拥有的情怀。不管时代如何变化,它都在我的心中。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飘蜀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是李叔同(也就是后来出家的弘一法师)作的词,外国人(约翰·P·奥德威)作的曲。一曲《送别》再次响起,我依稀见到,一位赢弱的少年牵着一个可爱的大眼睛的小女孩,走向城南,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渐行渐远,再就消失在我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