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词划分的标准、方法和量词系统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量词小类的划分

量词作为一个独立的词类被确定下来后，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就是对量词内部类系进行划分，然而这部分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就今天来说学界也没有形成统一的结论，各家根据自己的标准，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对量词小类的划分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探索，所得的结果千差万别。但量词内部范畴的划分是量词研究的基础，要想做好量词研究，量词内部范畴的划分是不能够被跨越的。

一、量词小类划分的标准

量词小类划分的标准不一。有的从量词的句法功能和形态变化等语法特征上划分，有的从语音形式上划分，有的从量词词汇意义上进行划分，有的从词源上进行划分，还有的从计量精度上进行划分；有人采用单一标准，而有人采用多重标准。“人们在为量词定位、分类时，角度不同，依据的标准不一，对量词本身所具有的属性、特征侧重不同，因而划分起来有很大的分歧。”1正因为这样，量词小类划分的几个标准首先要明确：

（一）意义标准

这里所谓的意义就是指词的概念意义，就是词的概念。对于量词，实际上就是指量词的语义分布。比如词典中关于“把”的解释：“量词，用于把手的器具，如：一把刀，一把扇子”2。但这里所说的意义标准是丰富的，还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是否计量，这里要分析量词的作用是计量还是表示事物的种类、等级顺序的，当然不计量的量词是很少的；二是计量的多少，有单数和复数之分，比如“群”和“个”比较，“群”所指的一般是复数，而“个”计量的一般是指单数；三是计量的精度，指的是量词表示名词事物的量是明确的还是含糊不定的，比如“一副手套”，中的“副”往往表示成对出现的事物，而“一群人”中“群”则表示数量不定；四是量词重点在于强调数量的多少还是部分属于整体，例如，“一截竹竿”中的“截”指的就是相对于整根竹竿而言的一部分，没有说明具体多长，强调的是部分。

（二）语法特征标准

由于汉语量词概念的模糊性、复杂性，仅以概念意义为标准分类往往不能完成量词分类的任务。词的语法特征是词类划分的主要依据，量词也不例外。这里的语1

何杰：《现代汉语量词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00年，第26页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法特征含义较为宽泛，包括以下几个部分。一是词的句法功能，指的是量词能否充当句法成分以及能充当何种句子成分、起到什么样的句法作用等情况。二是组合能力或分布情况，指的是量词在句子中能否与其他词类组合使用以及能和哪些词汇组合的情况，比如“层”往往和“楼房”、“纸”等具有明显层次感的名词事物组合，所以把其归为名量词，而“趟”，往往与“去”、“来”等动词组合，所以将其归为动量词。三是词的形态变化，汉语词汇缺少形态变化，但并不是没有形态变化。比如重叠就是其中一种，体现在量词上指哪些量词能重叠，哪些量词不能重叠使用，重叠前后意义发生怎样的改变等，比如“一件衣服”和“一桌子菜”，其中“件”就可以重叠使用，而“桌子”则不能重叠，这就体现出专用名量词和临时名量词在语法特征方面巨大的差异。四是其他语法特征，除了以上三个主要语法标准外，量词内部类系划分还会考虑到其他的语法特征，比如很多量词在进入数量组合后会对数词有要求，“一些问题”“一帮兄弟”中的“些”、“帮”等不定集合量词不能随便选择数词，一般限于用数词“一”。

（三）稳定性标准

连续性物体3难以计数个体量，量词的最初的状态是用于计量这些物体的，而这些量词一般借自容器类的名词，但“语言的范畴化要求它们达到形式上的一致”4，规则扩展使得这种借用合法并且大规模出现，量词开始大量产生。但在语言发展过程中这些量词语法化的程度是不同的。“‘语法化’通常指语言中意义实在的词转化为无实在意义、表语法功能的成分这样一种过程或现象，中国传统的语言学称之为‘实词虚化’”。5由于语法化程度的不同，有的借用名词已经可以固定地充当量词，比如“台”；有的量词走向了泛化，比如“个”；还有的只是在某一刻被借用量词但实际上不是量词。所谓的稳定性标准就是指充当量词的词类可专门做量词，还是仅在特殊的情况下被借用为量词，单独出现时并不是量词。比如“位”本身就是专门用作量词，而“桶”“身子”等词，单独存在时是名词，只有在进入数量名组合的情况下才具有了量词的特点，比如“一桶酒”、“一身子泥巴”。

（四）内部构成标准 3 物体分为离散的和连续的，如果一个数量概念在其构成的整体中有分离或中断的情况，这个数量体就是(内部) 离散性的；否则，就是(内部) 连续性的，即在其构成整体中没有分离或中断的情况。离散的物体因相互分离，不用工具即可数出数量多少。连续性物体外形界限不清晰，难以靠个体单独计数，必须借助于容器或者度量单位。计量连续物体的要求可能是量词最初使用的目的。

4 李先银：《汉语个体量词的产生及其原因探讨》，《保定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2年第1期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汉语量词存在着一种较为特殊的情况，即复合量词。名量词和动量词一般由一个语素构成，而复合量词由两个单纯量词组合而成。

（五）度量衡标准

有的量词是度量衡单位，是国家机构专门制定的，它们有着严格的法律约定，能够精确地计量，具有科技属性。与之相对的是非度量衡量词。之所以采用度量衡标准是因为度量衡量词和非度量衡量词在形成机制、意义、语法特点等方面存在着诸多区别。

二、量词小类划分的方法

汉语中量词数量多、作用大、内涵丰富，是汉语中极具特色的一个词类。由于汉语和印欧语言存在着质的区别，因此量词小类的划分方法不能照搬西方语言学中以词的形态变化和句法功能为标准的分类方法，汉语量词小类的划分应采用多标准、多层次的划分方法。

（一）关于采用标准的数量，即采用单一标准一分到底还是采用多重标准。 汉语量词在语法特征上缺乏形态变化，“汉语的词并不像多数印欧语言那样有着丰富的形态变化”，“汉语严格意义上的形态变化并不多，这是同英语等印欧语言稍加对比便能得出的结论。”6同时，汉语词类和句法成分之间也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因此仅靠语法功能进行量词小类的划分必定会力不从心。语义标准，考虑到汉语量词语义的复杂性和来源的广泛性，只靠语义也无法将其明确地分类。再看稳定性标准、度量衡标准、内部构成标准，这些标准只能在量词小类划分的局部起作用，将它们其中之一作为唯一标准显然也不能进行科学地划分。总之，由于汉语的特点和量词情况的复杂性，单一标准是不可能完成量词分类的任务，只能采用多标准进行分类。

（二）关于划分层次的数量，即坚持一个层次划分到底还是多层次划分。 由于汉语量词在来源、语义、语法等方面的复杂性，一个层次就将量词小类划分到底是不现实的，必须采用多层次的方法分析量词系统；同时，坚持采用多层次划分量词内部类系的方法很好地避免了冗杂和笼统问题的出现，使量词划分出来的小类既不过于笼统也不过于详细，也能将量词系统内部各个小类的不同特点充分地予以展示，这也与多标准的划分原则是一致的。多层次的划分方法能促进分类的科学化、系统化。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但必须注意的是多层次、多标准划分并不代表多个标准可以同时使用，如果同一层次上采用多个标准划分必将造成量词小类划分的混乱，划分出的小类与上层类别之间不一定存在严格的上下位关系，小类之间也不一定能对立分布，因此，划分的原则是同一个类内同一层上的分类应该尽可能使用一个标准，力图使每个层次划分出的成员彼此能够对立分布。同时，分类时越往顶层，分类的标准越应体现其差异的根本性和内容的广泛性。比如名量词和动量词处于量词类系的顶层，采用语法特征中分布状况作为分类标准就体现了这两类量词的根本差异。

（三）关于如何评价划分结果，即划分的有效性。

量词小类划分的理想结果是“对内具有概括性、对外具有封闭性和排他性”7。检验一个分类体系是否合理，往往有几个标准，第一，分出来的小类是否能够把此类量词全部包括在内，这就是所谓的对内的概括性；第二，分类的结果中还必须使分出来的某一小类明显区别于同层上的其他类别，兼类量词应该是少数，否则就是分类不精，这就是通常说的对立分布。

三、现代汉语量词系统

采用以语法特征为主结合语义等标准对量词进行内部再分类符合汉语和量词的特点。这种量词划分的方法也是大多数语法学家采用的。“词的语法功能是划分词类的主要标准”，“量词小类的划分不能脱离句法结构”。8量词的系类的划分必须是多层次的，同一层次上的划分应尽量使用单一的标准。所以综合各种情况，本文采取以下的分类系统。

根据量词的分布状况将量词分为名量词、动量词，由于复合量词可以跟名词、动词进行搭配，且内部构成情况与前两者有很大区别，所以将复合量词放在与前两者并列的地方。因此，量词第一层分类是名量词、动量词、复合量词三个大类，至于为何不立形量词，在后面会详细地论述。见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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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杰：《现代汉语量词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00年，第26页。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一）名量词内部类系的划分

名量词，一般用于数词之后，表示人和事物数量的量词，名量词都是单纯量词，比如 “一头牛”中的“头”。这一部分量词数量巨大、特点丰富，是本文研究的重点所在。

对于名量词，根据稳定性标准又可分为借用名量词和专用名量词。

1、借用名量词，这部分量词都是从名词中临时借用而来的，在单独使用时它们仍然是名词，但进入数量名的组合后它们就具有了量词的特征，能修饰限制名词，“其量词的意义是在语境中体现的”9。

根据语法特征标准，可将借用名量词分为容载量词和临时名量词。相比而言，容载量词更像量词，有的语法学家甚至将其直接归为了专用量词，然而临时名量词则更具有临时性的特点。

（1）容载量词。由于一些连续性事物个体极为细微难以用个体计量，或者个体虽容易计量但数量极为庞大，于是在没有度量衡准确度量的情况下人们往往用承载它们的容器为其计量，很多容器名词或运载工具名词便借为量词使用。容载量词在以后语言发展的过程中有可能发展为真正的量词。常见的容载量词有两类：

①容器量词，如：盆、盆子、碗、罐、瓶

②运载工具量词，如：车、船、马车、轿

（2）临时名量词。借用名词作量词用，这类词只有在与数词组合修饰限制名词时才有量词的意义。这部分量词大多借自表示人体器官和表示事物存在地点的名词，相比容载量词临时名量词的临时性更加强烈。比如“身子、巴掌、脑袋、鼻子、头、山、树”等。

关于这部分量词的归类在语法学界存在不小的分歧。虽然大部分语法学家都提出了借用量词这一类，但是将借用量词再细分为临时名量词和容载量词的人并不多。语言学家朱德熙先生在其《语法讲义》中为临时名量词立类，相当于借用名量词，并说，“临时名量词是借用名量词充当量词使用”10。赵元任和张志公先生也设临时名量词一类，但他们都未继续分类。何杰女士的《现代汉语量词研究》没有设立借用量词的大类，直接在名量词下面分出了借用名量词（容载量词）和临时名量词两类，并进行了语法特征的对比，说理充分。 9

何杰：《现代汉语量词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00年版，第38页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之所以分出借用量词一类是因为它们本身不是量词，只有进入数量名的组合后才具有量词的特点。之所以又将借用量词分为了容器量词和临时名量词是因为它们在语义分布和语法特征方面存在很多差异，归纳如下：

首先，在语义分布上，容载量词一般借自表示容器和运输工具的名词；而临时名量词多借自表示人体器官和事物存在地点的名词。比如：

容载量词，如：一壶酒、一碗粥、一锅热水、一盆螃蟹

临时名量词，如：一脸汗水、一身子泥巴、一肚子坏水、一山绿树

其次，在语法特征上面，容载量词和临时名量词存在着很多差异：

（一）容载量词能够重叠使用，而临时名量词不可以重叠使用。比如：

容载量词，如：一壶壶白酒、一碗碗粥、一锅锅热水、一盆盆螃蟹

临时名量词，如：一脸脸汗水、一身子身子泥巴、一肚子肚子坏水

对比发现，第二组中临时名量词重叠使用是不符合常规的。

（二）临时名量词对前面的数词有限制，只能使用数词“一”；容载量词可以和数词自由结合。比如：

容载量词，如：五杯水、八桶油、五十车西红柿

临时名量词，如：两身酒气、两腔热血、三鼻子灰

对比两组，临时名量词对数词是有要求的，限用数词“一”，很少能用其他的数词。

（三）临时名量词同名词组合后，后面可以使用“的”；容载量词只有部分可以使用“的”，有的对前面的数词还有一定的要求。

容载量词，“两杯水”不可说成“两杯的水”；但“满杯水”则可以说成“满杯的水”。

临时名量词，“一头白发”说成“一头的白发”也是对的，意义上没有太大区别。 再次，两者在稳定性上也存在着差别。很多度量衡量词在开始的时候就是借自容器名词。随着语言的发展和度量手段的升级才被废弃而改换成更加精确的度量衡量词。所以，很多容载量词虽然本身不是量词但它们具有量词的很多特点。相比而

11言，容载量词更像量词，有学者说“如果不严格的说，可以把它们看成是兼类词”；

而临时名量词则更加具有临时性的特点，从语法特征看容载量词同专用量词更接近。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有很多临时名量词直接来源于名词，带有了名词事物的特征，所以如果运用得恰当，临时名量能会产生浓厚的比喻、夸张等修辞效果，能够促进语言的形象性、生动性。比如，一树凋零。

2、专用名量词，相对于借用量词而言，这部分量词本身就是量词，而非暂时借用其他词类充当。

研究发现在专用名量词中有些量词的作用不在于计量的多少，而是表示出事物等级、顺序、种类上的差别，因此根据意义标准中是否计量的原则将专用名量词分为表量名量词和非表量名量词。

（1）表量名量词，指的是表示事物数量多少的量词，大多数量词是表量量词。根据度量衡标准可以将表量名量词分为度量衡量词和非度量衡量词。

①度量衡量词，度量衡量词指的是法律规定的、有着严格的法定制约、极为精确计量的量词，它们属于度量衡单位。这样的量词有“克、公斤、斤、两、平方米、安”等，这部分量词往往不是靠事物个数进行计量，而是由国家机构制定的标准进行计量，计量极为精确，还有很多外文音译过来的，具有极为鲜明的科技语体的色彩。

在语法特征上度量衡量词与非度量衡量词表现出的最大区别在于“的”的使用上。度量衡量词后面可以加“的”，意义不发生改变；而非度量衡量词后面不可以使用“的”。比如：

一米布 一公里路 一千克水果 五伏电压

可以说成：

一米的布 一公里的路 一千克的水果 五伏的电压

但是非度量衡的量词：

一头猪 一件衣服 一位老师 两群人

不可以说成：

一头的猪 一件的衣服 一位的老师 一群的人

另外，由于大多数度量衡量词是存在进制的，当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就要进到更高层级的量词，所以度量衡量词对于前面的数词一般会有限制。比如很少说“五十角钱”。

度量衡量词根据不同的标准还可以进行分类。根据计量内容的不同可分为：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表示长度的，如：千米、公里、米、分米、毫米

表示重量的，如：千克、公斤、斤、两

表示角度的，如：度

按此标准，相关的小类还有很多，这里不一一列举。根据来源的不同可分为：

公制单位量词，如：分米、厘米、千克

市制单位量词，如：丈、尺、斤、分、石、升

②非度量衡量词，非度量衡量词是相对于度量衡量词而言的。根据意义标准中是否计量以及计量的多少、精度，可以将非度量衡名量词分为个体量词、集合量词、部分量词。

a、个体量词。“表示人和事物单个数的量词”12。比如“个、张、把、座、丝”等。个体量词是名量词的主体，语法化程度较高，来源广泛，数量较多，使用范围广，特点丰富，其中，“个体量词丰富的色彩意义和它的修辞功能，都是印欧语种所不具备的”，13个体量词是本文研究的主体。

句子中个体量词和数词的组合进入重叠后，在用法、语义、句法功能等方面会产生许多新的特征，大大丰富了量词的功能，这里不多做解释。

b、集合量词。集合量词与个体量词相对，表示人和事物若干数量的名量词。 根据计量的精度把集合量词又分为了定量集合量词和不定量集合量词。

第一、定量集合量词。顾名思义，定量集合量词就是确定了具体数量的集合量词，又分为了绝对定量集合量词和相对定量集合量词。前者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表示确定量，如：

一对夫妇 一双手套 一打篮球

相对定量集合量词表示的量有的相对确定，有的在一定环境下才定量。比如：

相对确定，如：“副”，一副筷子、一副手套（双数），一副扑克（多数，五十四张） 环境确定，如：“包”，一包火柴（一般为十盒）

“条”，一条香烟（一般为十盒） 12

何杰：《现代汉语量词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00年，第30页。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第二、不定量集合量词，也有人称为概数集合量词，指的是没有确定具体数量的集合量词，表示人和物的数量不确定。比如：

一群猪 一帮坏蛋 一批货物 一团乌云 一片树

这里表示的量都是不确定的。当然在某些情况下会出现能确定大约量的情况。这种量词很多，比如“行、列、排、球、圈、团、束、辫、缕、撮”等。

关于不定集合量词的再分类很少有语法学家涉及，宗守云的《集合量词的认知研究》中根据集合方式的不同将不定集合量词分为了：能够进入形式“组成一X”的配置义集合量词，如，“套、系列、段、身、进、副”；能够进入形式“聚成一X”的聚集义集合量词，如，“行、列堆、把、簇、丛、垛”；能够进入形式“一X+数词+个+人（或动物、植物）”的组织义集合量词，如，“门、户、族、家、巢、窝”；能够进入形式“X了（着）一X（NP）”的围拢义集合量词，如，“抱、背、捆、捧、包”。

宗先生还根据形状的不同把第二类聚集义集合量词分为了“线状聚集、串状聚集、非状聚集”等八类。宗先生的分类详细，令人耳目一新，具有启发意义。比如上述的“聚集义集合量词”具有鲜明的形象色彩意义，它们的作用不仅仅在于计量，在有些情况下，特别是当事物数量不定，界线并不是那么清晰，甚至是抽象事物时，这些不定集合量词的使用效果十分明显，比如：

一团乱麻 一股溪流 一片森林 一丝光线

一团漆黑 一股感动 一片混乱 一丝希望

通过对比发现这些量词的使用能使得外沿界线不明显的事物变得清晰、明确，抽象的事物似乎也变得具体、形象，这些量词的使用能塑造一种氛围、造就一种意味，这也证明了汉语量词除充当计量单位之外还有描绘作用，这部分量词是本文研究的重点。

c、部分量词。部分量词指相对于整体而言“强调一个整体中所包含的部分”14，而不在于表现具体量的多少的量词，具有相对性。本质上看，虽然这类量词表达的也是一种量，但它们不同于表示单个数量的个体量词和多个数量的集合量词。比如：

“一截棍子”，强调整段“棍子”的一部分，不在于表现“棍子”具体长度。 “一节甘蔗”，强调整段“甘蔗”的一部分，不在于表现“甘蔗”具体长度。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一块西瓜”，强调整个“西瓜”的一部分，不在于表现“西瓜”具体多大。 在一定的语境中部分量词还可以有“一层楼”“一片面包”“一篇文章”“一半馒头”“一段文字”等。

（2）非计量名量词，指的是与表示事物具体数量无关的量词，它们的作用往往在于表示事物的种类、等级、顺序。可以将非计量量词分为种类量词和顺序量词。

①种类量词，这类量词不是给事物计量，而是表示按照一定标准将事物分出的种类的多少，与事物本身数量无关。比如“三类病毒”，“病毒”的数量是不定的。这样的量词还有种、样、式等。

种类量词进入数量名的组合后不可以使用“的”，比如不可以说“一种的衣服”“一类的人”、“一样的白酒”；“种”和“样”可以进入“ABB” 和“ABAB”式的重叠，而且重叠后意义、句法功能等方面也发生一定的改变。

②顺序量词，这类量词的作用也不是表现事物量的多少，而是表现出事物等级或者顺序上的差别。比如“一等大兵”、“二手资料”、“一级产品”、“一流服务”。

“手”这个量词意义丰富，是兼类量词，既可以做临时名量词也可以做顺序名量词，还可以做借用动量词。

顺序量词对数词的使用是有限制的，比如“手”，对于数词一般最多使用到“三”，一般没有“四手电脑”的说法；而且有的顺序量词还可以同“上”组合，比如“上等社会”。顺序量词在数量名的组合后可以使用“的”，比如可以说“一流的质量”、“一等的人才”；“级”在做动量词的时候可以重叠成“ABAB”形式，除此之外顺序量词是不可以重叠使用，比如不能说“一手手资料”或者“一手一手资料”。

综上所述，名量词可以如下分类：

专用名量词：个体量词、集合量词、部分量词、度量衡量词、种类量词、顺序量词；借用名量词：容载量词、临时名量词。详见下图：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二）动量词内部类系的划分

动量词，是表示动作行为数量和延续时间长短的量词，与名量词相对。根据稳定性标准将动量词分为了专用动量词和借用动量词。

1、专用动量词，与借用动量词相对，专门用于表示行为、动作数量和持续时间长短的量词。这样的量词有“下、通、回、趟、顿、场”等。

语言学家吕叔湘先生在他的《中国文法要略》中指出“动作的数量，一方面和‘量’的观念有关，一方面也和‘时’的观念有关”15，可见表示动作量的多少不仅要看行为动作发生的次数，同时也要考虑动作行为持续与否和持续时间的长短。因此根据意义和语法特征标准将专用动量词分为表示动作、行为持续量的量词和表示行为、动作次数量的量词。

（1）表示行为、动作持续量的动量词。这部分量词表示行为、动作在某一段时间内是持续的，持续的时间有长有短，也有瞬间结束的，也有的持续时间长短不定。

持续时间较长的，如：大干一场、研究一番

持续时间较短的，如：一阵红一阵白

持续时间长短不定的，如：乱写一通、看一下、一气跑到头

严格来说这些量词表达的持续量都是不定的，只有放在一定的语境中才能被准确描述。其中，量词“下、番、场”属于兼类动量词，它既可以表示行为、动作的持续时间量也可以表示行为、动作的次数量，要看使用的环境。比如：

表示持续量，如：研究一下、打量一番、大干一场

表示次数量，如：打三下、三番两次、看三场

有的表示行为、动作持续量的动量词对前面的数词有要求，限用数词“一”，比如不可以说：

乱写两通 大闹两番 两下记不起来

（2）表示行为、动作次数量的动量词。这部分量词表示行为、动作在某一段时间内进行的次数，这部分量词有“遍、场、番、下、把、回、次、顿”等。这些量词由于是表示动作进行的次数的，所以对前面数词的使用没有限制。比如：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看两场电影 挨了两顿打 玩了几把麻将

去了一回北京 说一次英语 拍一下手掌

需要注意的是，有些动量名的组合中量词看起来既做动量词又做名量词，比如上面例中 “看两场电影”，实际上这类组合中量词是兼有动量词和名量词的功能，但语义指向的是动词，所以把它们看作动量词。

由于人们有对动作结果的预测能力，因此会对某些行为、动作进行评价，有些动量词可能包含了一定的情感态度，比如，“研究一番”和“大闹一通”中动量词“番”和“通”就暗含着相反的感情色彩，这是值得研究的。

2、借用动量词，本身不是动量词，“借用名词、动词或一些离合词的后一个语素为动量词”16。借用动量词可以分三种情况分析。

（1）借自名词。何杰《现代汉语量词研究》中对于借自名词的动量词做了详细的阐释，她认为借名词做动量词，一般分为四种情况：有借用动作行为所凭借的工具，比如“放一枪”；有借用人体器官名词，比如“打一巴掌”；有借用表示动作伴随结果的名词，比如“叫一声”；还有的借用表示时间的名词，比如“演了一星期”。解释科学、分类合理。

（2）借自动词。有两种情况：

首先，借用普通的动词做动量词，比如“吓了一跳”。

其次，还可以借用重叠的动词，这种借用的形式中，数词一般只能用“一”，如：

看看 看一看 尝尝 尝一尝 想想 想一想

但是有少数的动词可以用其他的数词，而且一旦形式发生变化。比如变成“动词+了+数词+动词”的形式时就更符合表达习惯了。如：

打一打 打了三打 看一看 看了两看

（3）借用离合词的后一个语素充当动量词，这种借用形式十分普遍。如：

叫声 叫一声 吃惊 吃一惊 打仗 打一仗

中间的数词大多数没有限制，但有些只能用“一”，如“救一命”。

动量词与名量词相比数量小、语义也不是很丰富，但“对数词的限制和名词的组合都各自成一系统，具有自己的特点和规律。”17 16

何杰：《现代汉语量词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00年，第43页。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综上，动量词可以做如下分类：

（三）复合量词，指由两个或更多单纯量词作为计量语素组合而成的表示一个复合性单位的量词。这种量词一般由两个量词组合而成，表意准确，具有明显的科技属性。

复合量词可以按照内部量词语素的性质进行分类。

1、名量词和动量词的组合，比如“列次、架次、人次、艘次、批次、人起”等，这种组合动量词一般限用“次、起”；

2、动量词和动量词的组合，比如“场次”，这类量词相当少；

3、名量词和名量词的组合，比如“吨公里、千克立方米、升小时、公里小时、欧姆米”等，这类复合量词数量庞大，是复合量词的主体。

复合量词在词形变化和组合能力上不像名量词和动量词那么灵活、丰富，比如，复合量词不可以重叠使用，也不能和“这、那”等构成“指量结构”。但复合量词简洁、准确，它在书面语中的使用日趋频繁。

复合量词的分类见下表：

四、量词小类划分的相关问题

（一）关于“形量词”的问题。“形量词”不宜立类，主要原因有：

1、形容词本身是修饰名词，用来表示人或者事物的性质、状态和特征的，它不像表示事物和动作那样便于量化，本身的性质决定不便于单独立类；

2、黎锦熙、刘世儒和郭绍虞先生都给“形量词”立类，而且都举出了很多“形

18量词”的例子，但根据何杰的研究发现能跟形容词组合使用的量词“都可以归类”，它们实际上都可以划归名量词和动量词，比如：

量词小类的划分必须要采用多层次、多角度的划分方法,这是由于量词和整个汉语词汇的特征决定。

（1）一米长 一寸宽 一斤重

这些量词可以划为名量词中的度量衡量词。

（2）一巴掌大 一身臭 一脸端庄

这些量词可以划归临时名量词。

（3）有一点热 有一些冷 一团乌黑 一片兴盛

这些量词可以划归不定集合量词。

（4）一拃宽 一抹红 一步远

这些量词可以列入借用动量词。

（5）还有一些表示状态的词，看起来是形容词，但实际上是把表示变化的动词省略了，可看作动量词，比如“一阵白”、“一阵热”，实际上将动词“变”、“发”等省略了。

（二）兼类量词的问题

考虑到汉语量词语义的丰富性、分布状况的复杂性，在分类中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兼类量词的现象。但分类中兼类量词必须是少数的，否则就是分类不精，“如果一个类别中的词都可以兼做其他类别的成分，那么这个词类便没有存在的依据”19。这也是检验分类系统与否的标准。兼类量词有两种情况，即量词大类的兼类和小类的兼类，比如，“打他一把”和“一把小刀”中的两个“把”就是名量词和动量词的兼类，“一片纸屑”和“一片树林”就是名量词中个体名量词和不定集合名量词的兼类，再如“三番五次”和“打量一番”中的两个“番”就是动作行为持续量和动作、行为次数量的兼类。上面对于量词小类的划分是存在兼类量词的，比重较小，不影响其科学性、系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