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符号的再定义索绪尔从整体论的立场出发,将语言看成一个先验的
位置(也不占位置),因为消除痕迹正是踪迹的结构的一部分。……区分使得意指运动成为可能,它的条件是每一个“在场的”成分在登场时都和其他成分相关联,而且保留着
42以往成分的痕迹,并允许自身被与将来成分之关系的痕迹所掏空。
结构主义者所谓的“差别”,指的是符号系统内各成员之间的相互区分,但由于这一系统是封闭的,因而区分活动必须在某一点上中断。与结构主义理论不同,德里达给“差别”概念增加了历史的维度。他认为,符号意义不仅通过对同一共时系统内其他成分的参照而得到确定,而且还取决于它们在不同话语情境中的各种不同用法。这种可能在无数场合被引用的意指特征使得能指与所指之间的结合变得十分松散,任何单一的结构编码都无法控制它们。符号每一次被使用时,来自静态结构的标准成分都可能受到新的话语情境的挑战或者更改。所以,德里达建议用“延异”(differance) 取代“差别” (difference):
延异 (differance) 中 a 这个字母所暗示的活动或生成能力指的是差异游戏的生成运动。后者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没有被永远注册进一个封闭的系统--一个可以进行彻底共时分类的静态结构。差别是转变的效应,从这一角度看,延异的中心思想与结构概念
43中静态的、共时的、分类的、非历史的主题并不相容。
也就是说,“延异”比“差别”更能概括意指活动的实际状况。在法语里,“延异”这个词有两重含义:(1)区分,表示甲与乙的非同一性或差异;(2)推延,表示意义的出现总是由于语言中的游戏而被推迟。这两个词素所表达的意思,都是不允许语言符号有任何积极的参照,即解构主义者所谓的“缺席”或“不在场”。当然,“区分”和“推延”所传递的“缺席”的意义又各不相同,前者描述的是不断向其他结构项滑行的空间运动;后者则揭示一种时间的运动,在那里,语言的意义不断朝着过去以及将来扩散。所以“延异”这一术语既保留了结构主义关于“否定区分确定符号意义”的基本思想,同时又打破了将语言看成一个封闭系统的静态符号观。个别语言符号不再被看成整体的一部分,但它仍然与周围其他成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的意义仍然必须回到差异和推延的网络中去寻找。由于这一网络不再是封闭的,差别的游戏也就没有终结,任何人都不可能获得超越区分符号的时空运动的终极意义。
应该说,皮尔士的符号思想与以德里达为代表的解构理论 (theory of Deconstruction) 在对结构主义静态语言系统的批判上有很多相似之处。皮尔士也认为语言的共时状态根本不存在,我们所能接触的只是永无止境的符号意指活动 (unlimited semiosis)。不仅如此,他还坚持符号是不断发展和变化的,它们四处蔓延,相互渗透,从而使所指与能指之间的对应关系永远无法保持单一和纯洁。他说:
某代表项通过它所产生或修改的概念来代表某物。或者说,它是将外部事物传达给人脑的媒体。它所代表的东西叫做指称对象;它所传达的东西叫做外延;它所产生的概念叫做解释项。符号所代表的指称对象只能是符号,第一个符号又是它的解释项。虽然后一个代表前一个的无限符号系列可以被看成是具有终极指称对象的,但个别符号的意义只能是符号。事实上,我们可以把它看成剥去多余衣服的符号本身。但这些衣服又不可能彻底剥掉;它只是变得更加含糊不清。可见这里是一种永无止境的回归。最后,解释项42 德里达:《言语与现象》,西北大学出版社1973年版,第142页。
43 德里达:《有限公司 abc》,霍布金斯大学出版社1977年版,第2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