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出家的宝玉是否还披得起大红猩猩毡的斗篷?答案是可以,因为这本身是宝玉用过的物品,这在第五十回出现过。第五十回宝玉和一帮姐妹在芦雪亭联诗,宝玉被罚去栊翠庵向妙玉乞梅。宝玉向妙玉乞梅,实际上去了两次,第一次是被“罚”去的,第二次是宝玉主动去的。第二次就写贾母等人看见山坡上宝琴身后“又转出一个穿着大红猩猩毡的人来”,贾母以为是什么女孩,大家笑说那是宝玉。这里就出现了大红猩猩毡.说明这是宝玉的东西。那么宝玉后来出家,将这大红猩猩毡带在身上,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妙玉也是出家人,家道也败落了,但曹雪芹也写她拥有几件很珍贵的茶具。第四十一回栊翠庵品茶就写到,妙玉给黛玉、宝钗用的茶杯是古玩奇珍,而给宝玉用的茶杯则是她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当时宝玉曾开玩笑说,她两个就用那样古玩奇珍,我用的就是个俗器了。妙玉听了有点生气,说这是俗器?不是我说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找得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想想,连“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宝玉家里也拿不出的东西,可见是很珍贵了。出家的妙玉可以有古玩奇珍,为什么出家的宝玉就不可有大红猩猩毡呢?而且作者写妙玉茶具,用意也是在暗示她的出身不寻常,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写宝玉这大红猩猩毡的斗篷,也是暗示宝玉的贵族家庭背景。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是宝玉披过的用品,出家后他将其带在身上也是合情合理的,是某种身份的暗示,是一种曾经辉煌的痕迹。
退一步说,就算出家的宝玉披不起这种华贵的物品,但在这里,小说显然不是写实,而是用了一种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这与小说第一回的开头是相呼应的。既然是浪漫主义的手法,我们就不能去较真,就像《西游记》里面的孙悟空,他会腾云驾雾,一个跟斗就十万八千里,我们能去较真说这是不可能的吗?在这里,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只不过是作者的一个道具而已,它不是为宝玉出家当和尚准备的,而是为表现主题服务的。
第二个问题,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是“喜剧”吗?我认为不是。大红是不是喜庆的色调要看放在什么背景,在节日里就有喜庆效果,而丧事用的红包就没有喜庆效果,没有人因为接到一个丧事用的红包而欢欣鼓舞。事实上。正因有这么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就造成了两个很大的反差。一是宝玉身世与当前遭遇形成剧烈的反差。看到宝玉身上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就会想起他的身世,想起他曾经和一帮姐妹们在芦雪亭联诗一起开心的日子,可是再看看他目前的处境,他已沦落成一个痴呆的一无所有的和尚,物是人非,风光不再,快乐也成为过去,怎不让人悲从心中来,怎不让人掉泪?宝玉如果没有这样的身世和曾经的繁华富贵,一出世就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反而不觉得太悲惨,悲就悲在他曾经拥有过那样的贵族生活。就像一个人,他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现在仍然一无所有,并不觉得他很悲惨,但如果他有一天忽然得到一笔财富,比如买彩票中了500万,后来却又失去了。这就太悲惨了。所以,我每次读到宝玉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跑去给贾政下拜这个情景时,我就会想:宝玉太惨了!另一个反差是色彩上的反差。渲染一种更加强烈的悲剧氛围。大红猩猩毡的斗篷与白茫茫的雪地构成了强烈的色彩对比,然后随着宝玉与一僧一道飘然而去,这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就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渐渐变小渐渐消失,最后“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与曹雪芹暗示的悲剧意境是何等吻合。所以说,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渲染的并非喜
第三个问题,大红猩猩毡的斗篷不是和尚的服饰。让出家做了和尚的宝玉披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是不是不伦不类?这个问题其实很好答,要的就是这种“不伦不类”的效果。这其实很符合宝玉的性格,他不是一个按常规出牌的人,《西江月》说他是个“行为偏僻性乖张,哪管世人诽谤”的人,即使出家做了和尚,他也不能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和尚,这是他的性格使然,改不了,改了